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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触碰的温存(三)

一拳背景

私设慎入

 

无法触碰的温存(三)

“哎呀哎呀,铃木财团的股票这下又要跌了吧……”

“岛崎老师?!”灵幻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灵活地移动,看到岛崎像散步似的,与其他逃生者格格不入,“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附近啊,现在在避难~”

悠闲地脚步游刃有余的语气怎么看也不像在避难,灵幻没有时间吐槽,他想立刻把铃木将拉到安全的地方,这里的地面被怪人的硕大的尾巴砸得高低不平,眼下罪魁祸首还在继续无差别攻击。

铃木将一边跑一边望着写字楼的最高层,老爸就在上面办公,这里是购物商场,两栋铃木家的写字楼把购物商场夹在中间,怪人尾巴再长,顶多能触及到商场三层的高度,从写字楼的破掉的窗户里发出滚滚浓烟,大概是怪物的袭击导致有东西燃烧起来。

顶楼虽然不被攻击,但逃生路线或许已经被堵塞了。

“喂!小心!”眼看就能抓住铃木的手臂,但怪人的尾巴突然转向他们攻击过来,躲闪不及的瞬间,灵幻拼命向前推了铃木一把,正巧把他推到一个人怀里,那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是和铃木将一样的铁锈红色。

灵幻余光瞥见那个男人抱着铃木将迅速跳出几米远,怪人的攻击让他感受到耳畔凌厉的风,灵幻向后连续两个空翻才勉强躲过,怪人尾巴上锋利的棱角刺破了身旁的地面,又立刻拔出来,带起一片碎石。

“……老爸,你流血了——”

“将,快去安全的地方!”

“你呢?”

“得想办法处理掉它,不能让损失扩大。”

“……老爸,对你来说可能只有利益重要,但对我来说,那些没有你重要……”

铃木的父亲转过身看了看儿子,他额头上的伤是避难时被碎石碰的,此刻还有血流下来。

“就算这样,还有员工困在里面,我得对他们负责,协助逃生,听话,快回家。”

此刻灵幻还在逃命,他已经没功夫去管铃木将了,身边还掉落了一个摔断腿的男子,灵幻幽怨地看了岛崎一眼。

“你这人,这种时候怎么还看热闹的表情啊?”

“啊?不是你误会了,”岛崎眯缝着眼,“我看不太清所以才这个表情~”

“那你快过来帮我扶一下!”

岛崎有些不情愿地挪过去,“话说灵幻老师,你有没有发现怪人的攻击开始有目标了?”

“?嗯?”

“刚才还是一通乱砸的,现在好像……唔啊啊啊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两个人加一个伤者,狼狈地躲过一击,尾巴又转而攻击别处去了,灵幻看看伤者,转头冲着岛崎,“我觉得目标并不是我……”

伤者和灵幻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怪人刚刚又破坏了黄色信号灯,还有广告墙上的黄色招牌。

“应该是金色或者黄色的东西,老师,请退后。”

“Mob!”

像是自然反应一样灵幻躲去茂夫身后,接着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呃……那个……我,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的吗?”

茂夫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要是我不来,还能等到你吗?

整个生物链最通情达理也最没有自知之明的,或许就是人类了,灾难来临之前估计谁也没想过自己会那么脆弱。铃木将跪坐在层层碎石上面,人群向他身后慌乱逃离,他就那样坐着,眼睛在飞扬的尘土中不肯眨一下,扫视着人群,看见那个一直不想看到却又熟悉无比的身影,看到同班的同学挡在怪物前面,看到老师扶着断腿的伤者…半个小时以前他还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希望老爸消失的那个,此刻他突然他噌地站起身,走向写字楼。

 “别把我想得那么弱不禁风啊,老爸。”

 

“呐Mob,刚刚铃木已经被救走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会有英雄来救援的……”

“据我所知,调味市现在还没有常驻英雄~”岛崎听到警笛声远远地传来,准备把手里的伤患交给警察叔叔。“最近地区赶来也要至少20分钟以后了吧。”

灵幻转过脸认真看着岛崎,“那Mob更要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你看,它的目标是金黄色物体,呃,说句不好听的,有你这个目标在,我们很难逃生。”

岛崎看着尾巴所到之处,“你看它现在…是不是在攻击一个学生?”

茂夫顺着岛崎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位金色头发学生模样的人在企图与怪人对峙,他手里握着一截铁管,挡住了尾巴上的硬刺。

“老,老师,那个人是…”

灵幻不等茂夫说完就蹿了过去,据岛崎后来在女老师们面前的形容,像链子脱了手的大型犬奔着骨头飞奔过去了。

“花泽!!——”开学到现在这孩子也就上过两节课,但他漂亮的相貌灵幻记得很清楚,花泽辉气,人如其名。“你给我退远一点!”

“啧,别碰我..”花泽回过头看到提着自己后领的人,“额,老师?”

“为什么不去避难!”

“我跟他有点过节…我必须处理了他。老师,请您去避难吧。”

过去灵幻认为无故缺勤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类似不良少年那样的,没想到花泽这么乖巧懂事,他手中的力道松了一些,“你如果出了事我也是要负责任的好吧,不许任性,去避难!”

花泽盯着怪人的尾巴,很专注,余光却看着尾巴的主体。

“这怪人以前是个跟踪狂来着,被我狠揍过几次,结下了怨,他变成怪人或许和我没有关系,但是我有话要问他,老师,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

“攻击尾巴是没用的。”

茂夫打断他们的争执,拿过花泽手里的铁管,掂了掂分量,“直接攻击主体会快一些。”

周围四散奔跑的人群还在叫喊,灵幻反应过来茂夫要动手,想要去阻止他,却晚了一步。

“Mob!回来!”

在铁管就要碰到怪人脖颈之际,尾巴的利刃却绕回来做了防御,茂夫单腿发力向后跳回两米,他翻身时看到不远处一脸焦急的灵幻,心想还好尾巴只有一条,不然还要被他们拖后腿。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怪人好像充满了执念,直奔着灵幻和花泽两个人金灿灿的脑袋甩出了利器。

灵幻把花泽推了一个踉跄,随后花泽立刻被岛崎拖出尾巴的射程范围,灵幻只剩一秒钟时间来挪动身体,看着飞速冲来的尖刺,躲开攻击是不可能了,或许可以侧个身,避开心脏的位置。

闭眼之前灵幻瞟到茂夫的身影,然后他被一把抱起来,耳边有风声掠过,地面被刺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石块崩裂后弹了出来,擦过灵幻的脸颊。

是不是有些太依赖他了啊。

灵幻呆了一会,他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感慨,因为知道影山茂夫在这里,所以自己比刚才更加肆无忌惮,怪人攻击过来也没有觉得害怕,好像早就预料到茂夫会来救他。这样不好吧,这样不好。

“老师,我不是说过让你退后的吗?”

商场大楼前面是一片喷泉广场,被破坏之后泉眼堵塞了,偶尔有水柱漫无方向地喷涌出来,他们就退到了喷泉广场的水柱后面。灵幻隔着衬衫感受到茂夫开始发热的体温,打算对他好好说教,他没有义务去消灭怪人,他还只是个学生而已,那不是他该背负的责任,如果四处逃散的人群看到他消灭了怪人,却又开始恐惧他的力量怎么办。组织了半天语言,灵幻看了看茂夫还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开口却成了别的话,

“你你你你会控制力量了??!!”

茂夫有点恍惚,老师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汗味,他觉得很好闻,刚才确实抱住老师后逃到这里的,没有把他挤伤。他看着灵幻转向自己的惊讶的脸,有一道血痕从脸颊流下来,对方认真地看着自己,金色的睫毛颤了两颤,然后眼睛弯起来很开心地笑了。

“太好了Mob!你可以控制力量了,你…咳咳!喂…你松,手啊…”

“哇啊…!”茂夫连忙松开了手,不知怎么搞的,他看到灵幻笑得亮晶晶的眼,突然脸一红,接着双手不受控制,力道突然加重,简直要把灵幻勒死,“对,对不起。”

“咳咳..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灵幻差点背过气去,脸颊因为缺氧有些发红,“怎么搞的,难道是练习不够吗?”

茂夫感到很不好意思,转过脸去看怪人。

“啊拉拉灵幻老师,你破相了呢。”岛崎拖着花泽向灵幻走近,“请你管好自己班里的学生啊,这位小同学一定要去消灭怪人呢。”

灵幻觉得有必要搞清楚花泽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但现在不行,他拍了拍花泽的肩膀,“辛苦了,花泽同学,我们先去避难,好不好?”

“不止他一个,纠缠我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我必须搞清楚!哪怕有一点线索也好!”

“可他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你要怎么搞清楚呢?”

“……”

花泽感到挫败和无助,他实在不知道下一个跟踪者何时会出现,他们背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除了知道他们缠上自己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以外,其他一概不知。眼下这个怪人如果被赶到的英雄打败,那么怪人携带的所有物品,包括怪人的躯体都会被警察收走,他仍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未知的恐惧还在等着自己。

“呐,岛崎老师,帮我个忙呗~我现在走过去的话,他的尾巴就会攻击我,”灵幻冲岛崎笑笑,好像在说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你可不可以趁机接近主体,给他一刀。”

“没有刀啊?”

“…..手刀也行啊…”

岛崎实在不愿意帮这个忙,就算自己速度够快,但只要对主体构成威胁,尾巴肯定会回来防御,死灵幻,当我蠢的啊。就算他躲得开,接下来的预测也说不准,如果怪人继续攻击灵幻,他就有机会逃跑,眼前这个锅盖头学生肯定会去救人…..但是不可以让学生去冒险啊——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群人的死活,但是更不想被学校勒令辞职。

“实话说我不想帮忙,灵幻老师,你要帮你的学生,可你这份崇高的职业道德担不起那怪人的一个尾巴。一看你就不是个专业打架的,我们先详细商量一下战术吧~”

“别小看我的体力。”

茂夫百无聊赖地站在两人后面,花泽在一旁打量他,他对这个锅盖头没什么印象,虽说他也没怎么去过学校。刚才锅盖头救下灵幻的时候花泽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瞬间红了眼睛,像肃/杀的厉/鬼。

可现在他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很难与刚才的干脆利索联系起来。

“这家伙有双重人格吗?”花泽看着茂夫,不小心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了。

“没有,”对方听见也不生气,“我就是有时候,不太会控制情绪和力量。”

哇,这锅盖头好中二啊。

花泽翻个白眼看回老师们的方向,两位老师在为谁去冲锋陷阵讨论地不可开交,可怪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老师!小心——”

思考之前双腿已经迈了出去,这一击肯定挡不下来,可自己为什么要去挡啊,花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准备用双手去承接住尾巴上的利刃,勉强可以护住头部,这下手要废了。

花泽听到灵幻在身后呼喊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人的,应该是在喊锅盖头吧,濒死关头花泽还有心思嘲笑同学的名字,居然叫做龙套,真是…

然而利刃没能刺破他的手,那个被叫做龙套的锅盖头,速度快得像夏季暴雨前的燕子,从他身旁嗖地掠过,眼看要撞上主体的前一秒,微微偏了偏方向,四根手指直挺挺刺进怪人的脖子,整个头(防吞)颅/被削了下来,有些黑血甚至飞溅到花泽的脚边。

结果还真是用了手刀。

 

花泽把那怪人从脖子到脚搜了个遍,摸到他沾血的钱包,里面有几张零钱和卡,却没有个人证件,警察比英雄更早赶到现场,于是他把钱包藏进了卫衣兜,一转身看到灵幻向自己伸手。

“拿来,明天开始去上课,这个问题我会帮你处理。”

“老师,你不会想帮我的。我也不想连累你,也不想连累其他人。”

“学校有责任对你的学业和安全负责,所谓责任感就是有些不想做的事情,也必须要去做,但是我帮你不仅仅是处于责任感,单纯因为我想帮你,”灵幻微微靠近他,“一个人很害怕吧。”

害怕啊,当然害怕。

花泽犹豫着把钱包递给灵幻,“我报过警,向家长说过,也向以前的班主任说过,都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如果不是我警觉…..可能就…”

“我们慢慢解决,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什么牵挂,所以也没什么可怕的,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啊。”

茂夫甩掉手臂上的血走过来,听到灵幻的话,脸上摆出不高兴。

什么叫一个人没有牵挂啊。这种自己死了也没所谓的话说出来感觉很酷吗?自从茂夫开始注意自己的班主任起,发现对方每次帮一个学生解决问题时都会受伤,或大或小,可本人却不甚在意,真不让人省心。

或许是茂夫现在的样子有些凶神恶煞,灵幻看到他后好像全身顿了一下,随后立刻拿出手帕为他擦拭,有些猎奇心重的人已经开始围过来,警察们拉上了警戒线。

【快看,是那个孩子吧。天啊,好恐怖..】

【一个孩子而已,就这么厉害…】

【哎你看他像不像两年前报纸上那个怪人候补啊。】

【别这么说啊,是他打败了怪人,再说怪人候补这种称呼不是被明文禁止了吗?】

【嘘,小声点,小心被报复啊】

……

“我早就说不要你出手。”

被救的人群里,一定有感恩者,然而最清晰的声音,却是嚼舌根的声音。灵幻看着眼前的学生,对方把眼睛藏在刘海下面,垂着肩膀没有表情。

“Mob,”灵幻抱住沉默的茂夫,任凭他身上的血弄脏自己的衬衫,声音轻轻地,像初夏的晚风打在茂夫耳旁,“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茂夫倚着卫生间门口,看灵幻在里面洗漱,对方吐出牙膏沫,无语地看他,

“Mob~你怎么还在盯着,我接下来要冲凉了。”

于是茂夫走回客厅沙发坐着等他。灵幻的家不算大,但一个人住略显空旷,两个人刚刚好,茂夫谨遵灵幻的命令,搬离破旧的校舍,寄宿在了班主任家里。

以后就惨了,茂夫望着天花板,要是上课回答不上问题,不仅要留堂,回家也要补习了。

“回家补习啊。”

茂夫再次意识到,来到灵幻的家,不过是两个小时前,可自己已经开始管这里叫做“家”了。

“这样不好吧,”茂夫把胳膊肘顶在沙发扶手上,托起下巴,“这多不好意思。”

灵幻自己在家的时候就是T恤加短裤,今天他露着大腿从卫生间出来,看看回过头盯着自己的茂夫,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回卧室换了一条长裤。出来的时候去冰箱给茂夫拿了一瓶牛奶。

“以后呢,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不要拘束。”灵幻拿起一个遥控器,重重地坐进沙发,折腾了一天,累得腰酸。“伤口痛吗?”

“就是擦伤,不痛。”

力量太大,对痛觉也有所迟钝。他最容易痛的地方,是心口。

“Mob,可以告诉我,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不太想说。”

“好吧,那我不问,”茂夫正在舔着手腕上被石块擦伤的地方,像小猫一样一下一下地舔舐那个伤口,灵幻好笑地揉了揉茂夫的头发,起身为他拿创可贴。

“晚上你睡床,我睡地板,校舍环境太差,等你…等你可以回自己家之前,就住我这里吧。”

“嗯。”

灵幻看到茂夫暗下来的眼神,他想抱抱这个受伤的少年,今天帮他清洗血污的时候,这孩子超级乖,一动不动任凭自己在那捯饬,清理完之后也站在卫生间不走,越发让灵幻感到他可怜。

“今天的Mob好厉害呢。说起来,你今天救我的时候,力量控制得刚刚好呢,还记不记得那时候的力道,要不要练习一下?”

灵幻一条腿盘在沙发上,侧身向茂夫张开手臂,完全不怕被自己挤伤。

“会痛的,老师。”

“不试几次怎么知道呢,况且如果我痛了,你会松开,不是吗?”

灵幻的拥抱温热又柔软。

茂夫随着拥抱跌进一瞬间的安稳,他试着不去想家人,不去想今天的事,不去想每天承受的孤独,不去想灵幻的笑容,不去想任何事情。

那一刻灵幻感受到的,是温柔的力量。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怪人候补呢,你们谁都不理解他,只有我懂。

衣服上柔顺剂的香味把茂夫从片刻的放松里拉回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灵幻近在咫尺的后颈,头发乖顺地铺在上面,卧室的灯光下闪着暗淡的光泽。他知道自己的呼吸正打在灵幻的脖子上,一想到这个,脸就红了。

环绕着胸腔的手臂在逐渐收紧,灵幻把呼吸放轻,忍耐着这份力量,直到听见自己脊椎咯咯响了两声。

“Mob,痛。”

茂夫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从沙发上站起来,情绪稍有波动,他还是会失控。

“以后也不用试了吧…反正都不管用,而且我担心…”

我担心我会舍不得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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