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罗卡

一拳背景

怪力茂X教师灵

捏造多，慎入

我就是个什么节日都赶不上的人

后期给灵幻插一双翅膀吧，让他插翅难逃

（二）

自从上次灵幻无助的尖叫响彻整座大楼，回声飘荡在校园里，飘过维持秩序的警员，飘到支离破碎的天台，到现在已过去两个多星期，背后的伤口结痂之后开始一点点脱落，这让他感觉非常的痒。

“老师~你写板书的时候干嘛肩膀动来动去的，看起来很恶心唉~”

“恶心恶心~”

灵幻转过身捏断一截粉笔精准地砸在笑声最大的男生的眉心。被砸的男生揉了揉额头中间，一脸不屑往后捋了捋铁锈红色的发丝。

“小心捋成秃顶。”灵幻瞟了一眼他那张扬不服输的头发，把手中的笔记本摔在讲台上，“你们的耳朵是装饰吗？！考前测验就做到这种水平！我给你们讲了多少遍！你！Mob，起来我问问你！”

灵幻看了一眼低头站起来的男生，一直以来影山茂夫的试卷都是歪歪扭扭写了名字之后就基本上空着，原因是笔很容易被他握断掉，灵幻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终于帮助茂夫掌握了握笔不断的技能，结果写出来的答案几乎没有一个正确。

“黑板上最后一个熟语的释义，你说给我听听。”

茂夫看看黑板上最下面的四个字，红着脸讷讷地说：“我…我不知道。”

“……”

手里剩下的半截粉笔也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再次精准地砸在茂夫左边的男生额头上，

“铃木将，笑这么大声，看来你很会，那就你来回答吧。”

“八方美人。”铃木将懒散地站起来，灵幻注意到了他脏兮兮的衣服。“从四面八方看过来都很好看，就360度无死角美人的意思呗。”

灵幻扶助额头，任凭学生的笑声逐渐放肆起来，“我要被你们气死，无死角美人这个意思现在已经没有了！说过多少遍是八面玲珑！玲珑！四面讨好圆滑善变的意思！”

“那不就是灵幻老师嘛~”

“就是哦，面对教导主任的时候就那个样子。”

“安静点！我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灵幻决定正式考试前给这群学生增加三倍作业。“铃木，还有Mob，放学后你们两个留一下。”

 

铃木和茂夫一前一后在走廊慢慢悠悠的晃，前面的人双后放在脑后支撑着脑袋，有些警戒身后人的动静，“切，害得我也要留堂。”但是茂夫完全就是一副自己是空气的样子，在走廊里缓缓地流动。

尽头是班主任的办公室，其他老师们走得差不多了，有几位留下来制定考前冲刺的办法，不然到时候有得苦头吃，教导主任一定会变着新花样虐待他们。

“说起来小酒窝，你们班有几个仔还真是奇葩啊，养毒虫，甩鞭，魔法中二….啧啧啧，我都有点同情你。”

“那岛崎班里不也是，全天候伞里蹲，只有园艺课时才登校，听说还有个严重偏科的电子天才…不过你们班每次期末考好像都不错哎，有什么诀窍吗？”

灵幻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他对面坐着岛崎，对方眼神不太好，工作时会带上一副厚厚的眼镜，但本人嫌弃眼镜会屏蔽他的美貌，所以不工作的时候都是摘下来，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诀窍啊，”岛崎的眼睛弯弯地笑起来，“绝对的暴力镇压？吧。”

“哦，那我也是啊，为什么我班每次无论大考小考都是倒数呢，不过还好有灵幻班垫底。”

靠近办公室的门边，一位身材高挑，看起来绝对舍得对学生们用暴力的青年此刻正为期中考试发愁，他英气地眉毛中间拧起的竖纹简直像是刻上去的，脸上还挺着两坨残念的红晕。

“这个班我才接收没多久好不好，你也不要小看我的学生，他们只是还没处理好自己的问题而已。我上半学期只是给他们好好打下基础，以后就会突飞猛进了。”灵幻说这话的时候，铃木将和影山茂夫刚刚走进办公室。

“老师~麻烦你快点，我有急事要赶紧回去。”

这怎么都不像突飞猛进的学生该有的素质，岛崎老师和小酒窝老师对看了一眼。

灵幻指指身后的一张空桌，“你们两个，去那边把今天板书抄一遍，然后查字典去背释义，抄写会帮助你们记忆，快去。”说完还不忘补充，“啊对了，那几个词汇分别造一个句子。”

等岛崎备课结束起身离开时，铃木也差不多要写完了，但是茂夫颤颤巍巍握着笔，才写到一半，他开始有点心急。

灵幻走近茂夫身后，一手支撑在他的左边，右手按在茂夫抖动的笔尖，顺着滑下来握住了颤抖的手。

“别心急，想想之前怎样握笔的，”灵幻贴近茂夫的耳侧，呼吸打在他的发丝上，“心急的话力度会不知不觉上升，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样，感受笔杆给你指尖带来的压迫，不要浮躁….”

“啪”地一声，笔在灵幻把话说完之前先断了。

小酒窝喝了口茶，拖着腮帮子一脸不可思议。“这孩子国中怎么熬过来的？沾了义务教育的光吗？”

“灵幻老师，热度也会导致力度的变化，你们两个贴这么近，不热吗？”岛崎眯着眼睛，看到被灵幻围着的男孩脸上好像热出了红晕。

“啊，抱歉Mob，我让你太热了吗？”灵幻并没有注意到距离，他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茂夫颤抖的手上，或许太过靠近让他紧张了吧。

铃木将已经做完练习，把本子丢在灵幻的办公桌上，转身要走，被灵幻从后面拽住衣领。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这身校服看起来像几个星期都没有好好洗过，臭烘烘的。

“说，铃木家的公子这段时间不回家住，每天晚上都睡在哪里？”

“那是我的私事，凭什么告诉你。”

“我是你的班主任，有责任关心你的安全和健康。”

“老师…”灵幻给茂夫换了一只自己的笔，他这会儿咬着笔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他住在后面的旧校舍。”

“多嘴。”

 

灵幻是这个学期才来到这所学园担任班主任，中途还托小酒窝帮他疏通了关系，学园文化虽然知道一些，但对旧校舍并不了解。那是一幢很破的学生公寓，住校生已经转移到了新校舍，这座年久失修的公寓楼原本是要修缮后给暂住的老师和后勤人员用的，但经费迟迟没有审批，校舍也就没有被修缮过，现在基本是被晾在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打扫。

小酒窝端着茶杯在门口转着腰，他看了看被揪起衣领的铃木和含着笔头的茂夫，在想是先向灵幻介绍旧校舍还是先告诉茂夫那只笔的笔头已经被他灵幻老师咬过好多次。

“你怎么知道的？”灵幻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

“因为…我也住在那里，看到过他。”

灵幻更觉得有必要去旧校舍看看，他命令铃木将去墙边罚站，直到茂夫把练习做完，再一起去校舍。

茂夫看到铃木在墙边瞅着自己，挤眉弄眼，

【你给我快点！】

他赶忙低头写字，来不及查辞典，到最后一个单词又开始犯难。这是什么意思来着…忘了。当时在课堂上没有回答上来，然后铃木被喊起来代替自己回答，再往后他就忘记了，因为站着被嘲笑怪丢人的，后面的话什么也没听到。

看字面意思的话…而且班上的同学也都这么说…

茂夫觉得同学们说得有道理，于是他提笔造了句。

“灵幻老师是八方美人。噗..！噗哈哈哈哈！！！”小酒窝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你说你怎么混成这样啊，是有多被学生讨厌啊哈哈哈哈——”

灵幻盯着铃木和茂夫的本子，最后一个单词造句，两个人写得一模一样。铃木将一副得逞的样子勾勾嘴角，给了茂夫一个赞许的眼神，后者却一脸懵比地朝着小酒窝老师的方向，没有在看他。

茂夫有些愣神，铃木冲自己比了个yeah也没有注意到，他觉得自己写得没错啊，两个星期来几乎每天灵幻都会让自己留堂，在教室里或者办公室里补习，教他握笔，控制力量，比起其他同学，他有更多和灵幻独处的时间，每当自己有点点进步的时候，灵幻都会笑，坐在自己对面也好，站在旁边也好，在茂夫看来，他笑得都很好看，说灵幻老师是八方美人，有什么错吗？

“走吧。带着你们的作业本，回去给我继续抄。这次是抄写释义，10遍明天交给我。”

 

灵幻走在前面，背影看起来很受伤，铃木将在后面咳了咳，接着还是一阵安静，“真的要抄10遍啊，开个玩笑而已嘛，这么较真。”

“……”

“老师，我觉得影山并不是开玩笑。”

“……”

“当然…他肯定也不是那个意思啦，他应该是想说，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漂——”

话没说完他被作业本重重得甩了脸。

“M的，你想打架是吧？！”铃木甩手揪住茂夫的衣领，却看到对方满脸通红，“你…”

茂夫被铃木突然的解说吓了一跳，那个造句，他觉得写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是这么认为的，就这么写了。可是旁边有个人，把他想表达的意思在当事人背后就这样说了出来，通过一道铜黄色的声线，清晰又透亮，让他觉得害羞到无地自容。

“放手。”茂夫把手搭在铃木手腕上，并没有握住。

再不松手影山就要抓伤自己了，铃木看着对方的眼睛，后背凉了一下。被我说中了吗，这家伙，真的觉得灵幻好看啊…他松开了茂夫的衣领，决定还是不和他正面交锋，毕竟“怪人锅盖头”这个外号不是假的，他可是登过报纸的怪人候补啊…..

只是铃木有些纳闷，灵幻在前面完全不理会两个学生的冲突，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影山茂夫打伤。切，还说关心学生的健康与安全，扯淡。

“就…就这栋破楼？？？你们就住在这种地方？？？”

“嗯，我在中间那层，铃木在顶楼。”

“这…顶楼肯定漏雨的吧…说，有家不回偏偏住校舍，铃木将，你到底怎么回事。”

 

家？铃木将想用最贴切恰当的词汇来表达他对那个地方的鄙视，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国语成绩并不好。

从上个月开始他决定不回家，回去也看不到想看的人，他的妈妈已经被那个没有人情味的人逼走了。父爱是在人前的摆设，铃木家表面光鲜的组成部分，那个人对自己的严苛程度超乎常人的想象，如果对与他只有事业重要，那又何必组建这个家庭，如果懦弱的自己只会成为铃木家的累赘，那何必抓着我不放。学校以外的，在家里的繁重课业和体能训练，他暂且可以忍受到成年，可妈妈因为那个人的冷漠和执念离开了家，这个他不能忍。

都是爸爸的错。最讨厌他了。

“我绝对不回去，死也不见他。”成年之后他就会改名换姓，去妈妈那里照顾她，就算她不需要也好，我会偷偷地守着她。

茂夫找了张破了皮的椅子，想给灵幻坐下，看到对方有些嫌弃的眼神，又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灵幻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一下生锈的铁床柱，抖了抖开始有些霉味的被子，最后把被子垫在床边坐下来，茂夫紧跟着自来熟地在他旁边坐下了。

“这样啊，有人有家不回，有人想回没得回….”在这个脏乱的环境里灵幻想抽两根烟驱赶一下恶心的感觉。“我是连回去的地方都没了呐。”

“干嘛？你想比惨啊，这招没用我告诉你。反正我就是不回去。”铃木脱下校服外套准备去楼下的洗干净，但灵幻和茂夫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灵幻烟瘾犯了，手指哒哒哒地敲着自己的大腿，“比惨的话你还真的比不过我，我爸对我也不好~”

灵幻的父亲是个寡言的人，看起来沉默却又凶狠，对他课业不怎么问，对他曾经的工作也不觉得脸上有光，甚至有些鄙视，觉得自己不是个成器的人。至少灵幻是这么认为的。小时候偶尔几次因为调皮捣蛋狠狠地打过自己，他所感受到的父亲的感情，不过是这么少而已。

直到怪人袭击了他们的城市，父亲用生命保护了自己和母亲。

然后灵幻来到调味市，开始想找一份稳稳当当踏踏实实，在旁人看起来不至于那样可笑的工作。

一个沉默的人，怎么去表达爱呢？

如果没有那次袭击，他会在什么样的场合，以什么方式感受到爱呢？

说起来，他一直不满意父亲的寡言，最后却发现自己也没怎么与父亲聊过天，谈过心。

 

【我想对他说，如果下辈子可以选择，我还愿意做你的儿子。如果还能有来世，请你还做我的父亲。】

 

但是这句话最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听灵幻说这些的时候，铃木将在走神，他就是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被爸爸抱着经过玻璃橱窗，他想要的东西全都能被满足，他到现在却没能满足爸爸提给他的任何一个要求。说要求太高吧，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无能啊。

“可恶，”铃木用脏校服使劲抹了把满是泪水的脸，“谁让你多此一举的。谁愿意听你的烂故事啊！”

“我…我愿意听。”茂夫抱着膝盖，脚后跟踩在床沿上。

“你滚，别踩我的床！”

“嘛嘛~反正你用不到它了，回家吧，将。”

灵幻无视掉铃木将严禁他叫这么亲昵的警告，起身去揉他的脑袋，却在揉了一手油腻腻的感觉之后无比膈应。他回头看看茂夫，对方警戒地站起身以防被灵幻的脏手碰到。

茂夫刚站起来准备和灵幻出门，就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闷响，他回头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向外看了看，从错落的住房之间的缝隙看到一阵黑烟。

“那是…”铃木将睁大了眼睛，“那是爸爸的写字楼！”

“喂！铃木！”

听起来像爆炸声，但更有可能是怪物的袭击，灵幻看着冲出去的铃木将，霎时间烟瘾全无，他迅速反应过来准备跟上，却听见茂夫从后面叫他。

“老师！”

茂夫走近灵幻，像是要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别去。很危险。”

“Mob，你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我会回来找你，听话！”

直到脚步声跑下楼梯，跑过过道，听不见了，茂夫才又坐回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我明明就在这里，跑去别处干嘛啊。】

 

他还以为灵幻那份温柔都是给自己的，就算全班同学都被他惦记，被他关心，但灵幻对自己肯定是不一样的。可茂夫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一样，或许没什么不一样吧，只是因为自己是个更麻烦的人，所以他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在自己这里而已吧。

即使这样茂夫也很感谢他，他之前有多久没说过话了，都快要忘记怎么说话了吧，然后这段时间，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开始和普通的同学接近了。如果灵幻和之前那个班主任一样的态度对待自己，那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使有人骂我也好啊，跟我吵架也好啊，总比没有人理我要好。

感谢的心情，要怎样去表达呢？说声谢谢，送份礼物，这些他可以努力做到，可是他最想做的，是拥抱。仿佛只有这样，他无处安放的感情才有了去处。

但自己是个无法控制力量的怪物，曾把自己的弟弟，家人重伤的怪物，有什么资格去拥抱他呢？

“再说了，他那么弱，肯定会骨折。”茂夫放弃地自嘲了一声，推开窗户微微发力便跳到了对面的楼顶，往浓烟的方向走去。